西臺國徽雙頭鷹,亦都是歷史上最早的雙頭鷹圖案,此後將會被拜占庭、俄羅斯、阿爾巴尼亞等國用作國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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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庇路里烏瑪一世(Suppiluliuma I),不光彩的登位

上回提及西臺王子蘇庇路里烏瑪(Suppiluliuma)和國王圖哈利瓦三世戰場上合作無間,成功化險為夷,將瀕臨崩潰邊緣的西臺王國從亡國的絕境中挽救出來,並且將侵入西臺的外族人驅逐出去。隨著圖哈利瓦三世老去,復活的西臺到底應該由哪個人領導成為了逼切的問題。雖然蘇庇路里烏瑪軍功卓著,為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圖哈利瓦三世似乎無意將王位傳予他,他立了一位叫小圖哈利瓦(Tudhaliya the younger) 的王子作王儲。

最初,蘇庇路里烏瑪對此並無意見,他支持小圖哈利瓦接任王位,但我們可以肯定的是,這位為帝國南征北伐的大軍事家心裡肯定有所不甘。所以當圖哈利瓦三世駕崩之後,蘇庇路里烏瑪一不做,二不休,為了自己能夠登上王位,他發動政變,謀殺了小圖哈利瓦及其支持者奪位。

根據穆爾西里二世(Mursili II)的《瘟疫禱文》,在很多年之後他父親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其支持者甚至西臺的百姓都為此嘗到苦果:一場大瘟疫奪去了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及無數西臺民眾的生命。穆爾西里二世將西臺遭逢的災難歸咎於諸神因蘇庇路里烏瑪暗殺其兄弟上位,流了王室的血登上西臺王位所降下的懲罰。即使是西臺歷史上最偉大的統治者之一的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原來都曾經有這麼不光彩的過去。

蘇庇路里烏瑪一世與米坦尼的爭霸

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登位後很快就將視線投放在西臺尚未收復的基祖瓦達及塔加拉瑪(Tegarama)之上。《編年史》(Deeds)泥板中記載,蘇庇路里烏瑪發兵攻打地理位置相當接近米坦尼本土的伊蘇雅王國,進而將西臺及米坦尼兩美索不達米亞的主要勢力帶到直接衝突的邊緣。在蘇庇路里烏瑪對安納托利亞的再征服過程中,他一直都避免跟米坦尼直接衝突;但目前大局已定,蘇庇路里烏瑪相信跟米坦尼一較高下的時期已經成熟。

此外,米坦尼此時正經歷內部繼承混亂,米坦尼混亂的政局亦都令西臺覺得入侵米坦尼的時機成熟。然而,蘇庇路里烏瑪相信低估了他的對手,因為根據米坦尼送到埃及的一封外交書信,西臺一次越過幼發拉底河針對伊蘇雅的軍事行動以失敗告終,有戰車和西臺人被米坦尼俘獲並作為戰利品被送到埃及。

蘇庇路里烏瑪是一位有才華的軍事家,歷史記載當他發動攻勢之前,無論戰術上、外交上都經精心準備。所以經歷過失敗之後,蘇庇路里烏瑪決定跟米坦尼的阿爾塔塔瑪締結和平條約並承認對方為米坦尼王位的合法繼承者,及承認對方「偉大的王」稱號,藉此孤立另一位王位的競爭者圖什拉塔(Tushratta)。此外他還嘗試跟埃及的法老阿肯那頓(Akhenaten)建立外交關係,以減低埃及介入敘利亞事務的風險。

雖然到了阿肯那頓年間,埃及在敘利亞的勢力已經式微,但埃及仍然密切注意敘利亞的局勢發展,而且埃及—米坦尼盟約仍然有效。雖然埃及位於敘利亞—巴勒斯坦地區的屬國向埃及投訴西臺在該區擴展勢力,但直到阿肯那頓王位完結之時,兩國之間的外交書信仍然描繪兩國關係友好(不過亦都有意見認為阿肯那頓駕崩前正計劃一場針對西臺的大規模軍事行動)。通過和埃及建立友好的關係,及和巴比倫的加喜特王朝締結婚盟,西臺進一步孤立米坦尼的圖什拉塔,務求令到西臺入侵米坦尼之時,他不會有盟軍出現協助對抗西臺。

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的家庭

目前置放於土耳其哈塔伊考古博物館的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石像

根據哈圖沙出土的粘土印章和銘文,我們知道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在位期間有過三位重要的女人:達多喜帕(Daduhepa)、漢蒂(Henti)和塔瓦娜娜(Tawananna)。達多喜帕是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的母后,他父親圖哈利瓦三世的王后,歷史學家因此知道達多喜帕比她丈夫圖哈利瓦三世更長壽,一直活到了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在位的年代。漢蒂是歷史學家所知道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的第一個王后,但很不幸地,她並沒有做了很多年的王后;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登基後短短數年,漢蒂就從歷史記錄中消失。

漢蒂消失後,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娶了一位巴比倫的公主,巴比倫布爾那布里亞什二世(Burna-Buriash II)的女兒作王后,這位就是塔瓦娜娜。蘇庇路里烏瑪一世跟塔瓦娜娜的婚姻,很有可能正是西臺王室和巴比倫加喜特王朝之間的婚盟,以換取巴比倫在西臺攻打米坦尼時維持中立甚至站在西臺一邊。漢蒂從歷史檔案中消失後,她的去向一直成謎,但如果歷史學界對一份她兒子穆爾西里二世(Mursili II)年間的破碎泥板文件的理解正確,漢蒂很可能是被蘇庇路里烏瑪一世流放,理由可能就是要讓位予蘇庇路里烏瑪迎娶巴比倫的公主鋪路。對於蘇庇路里烏瑪這位冷血的政治家而言,他對阻礙自己達成戰略目標的王室成員一樣可以很心狠手辣,所以這件事他是絕對做得出來。

無論漢蒂的命運最後是如何,她留給蘇庇路里烏瑪一世五位已知的兒子:長子阿努瓦達(Arnuwanda)、鐵列平(Telipinu)、皮雅斯里(Piyassili)、札南沙/塞那沙(Zannanza,沒錯,筆者的名字就是從這裡來),以及穆爾西里(Mursili)。除了穆爾西里之外,另外四位王子在蘇庇路里烏瑪一世在位年間都已經成年,並作為他們父王的顧問和助手活躍於西臺政壇。阿努瓦達在很早就已經被委派作太子,西臺王位的繼承人而留在哈圖沙。而鐵列平的身份則是作為祭司被派駐基祖瓦達(到了這個年代,曾經是西臺附庸國的基祖瓦達已經失去獨立的地位並被哈圖沙直接統治),然而他的角色並不僅限於宗教儀式,而且還在政治和軍事方面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身份類近於附庸國的統治者。

總之西臺國王的盟友就是他的盟友,西臺國王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考慮到蘇庇路里烏瑪一世派鐵列平到基祖瓦達的時機正正是他率軍進攻敘利亞之前,鐵列平被委任作基祖瓦達的祭司很有可能是為這場軍事行動作準備。至於札南沙/塞那沙,他最終將會被派往埃及迎娶女王安克姍海娜曼(Ankhesenamun),這場婚盟最後災難性的結局,亦都為西臺跟埃及交惡並最終直接軍事衝突埋下了伏線。

西臺再次進軍敘利亞

公元前14世紀的敘利亞地區地圖

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登位的數年後,他認為軍事上直接挑戰米坦尼在敘利亞勢力的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就向米坦尼本土發動一場直接、全面的戰爭。戰爭的觸發點是米坦尼國王圖什拉塔攻擊一個位於敘利亞的西臺盟國,以及伊蘇雅所發生的反西臺起義。蘇庇路里烏瑪一世派軍支持西臺盟國Nuhashshi後,軍隊主力越過幼發拉底河,乘米坦尼不備攻入對方核心領土,甚至攻破米坦尼首都瓦舒戛尼(Washukanni),圖什拉塔不得不匆忙逃離。

攻破瓦舒戛尼後,西臺軍隊往西折返幼發拉底河西岸,攻陷一系列位於敘利亞的米坦尼附庸國並將戰俘帶回哈圖沙,一直到大馬士革和埃及邊境地區,當中只有堅固的卡爾凱美什沒有被西臺攻破。當西臺一直打到卡佚石之時,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終於猶疑。卡佚石是埃及的屬國,如果攻打卡佚石肯定會損害西臺和埃及之間的關係,但由於卡佚石國王舒塔爾那(Shuttarna)帶兵挑釁西臺軍隊,所以蘇庇路里烏瑪一世決定攻打卡佚石。

很快卡佚石就陷落於西臺之手,舒塔爾那則作為戰俘被帶回哈圖沙。舒塔爾那的兒子阿塔卡卡馬(Aitakkama)後來獲西臺重新安置在卡佚石,作為西臺的傀儡國王,而卡佚石則由埃及屬國變成西臺屬國,他利用西臺的支持和鄰國締結盟約,並一直忠於西臺。雖然發生些這樣的事,但埃及方面並無明顯反制行動。不過對於埃及人心裡面一直有這條刺,到了著名法老圖坦卡門年間,埃及將會嘗試重新征服卡佚石並將之納入埃及的勢力範圍之內。

下一集:【紅河之歌:西臺帝國興衰史(十一)】蘇庇路里烏瑪一世的外交與征服

圖片來源:

  • Statue de Suppiluliuma, roi de Patina (Unqi), v. 9e s. av. J.-C. Provenance : Tell Tayinat. Musée archéologique d’Antakya: Wikimedia Commons
  • Relief representing a two-headed eagle on the sphinx located at the right of the Sphinx Gate, Alaca Höyük, Turkey: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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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登及連登會員,網路博客、聚言時報專欄作家,筆名來自公元前十四世紀期間,被西臺帝國國王蘇庇路里烏瑪一世派往埃及迎娶埃及王后安克姍海娜曼卻神秘消失在兩國邊界的西臺王子塞那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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