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白俄羅斯首都明斯克的獨立廣場
【第五章:白俄羅斯-歐洲最後的共產國家】
本文摘自《野生的東歐:偏見、歧視與謬誤,毒舌背包客帶你認識書上沒有寫的歐洲(上)》
作者:法蘭西斯.塔朋(Francis Tapon)
譯者:賴堯暉
出版社:八旗文化
【小標】歐洲之肺
白俄羅斯的名字是這樣來的:bela在東斯拉夫語中代表白色,rus則意指俄羅斯或俄羅斯人。它並沒有比俄羅斯更白或更會下雪,但這個名字自此就跟定了它。雖然英文版的國名有兩種寫法,針對其國人的叫法卻有九種:Belarusian、Belarusan、Belarussian、Byelarussian、Byelorussion、Belorussian、Bielorussian、White Russian、White Ruthenian。冷戰期間真是簡單得多,叫他們共產黨就好了。
在深入探索白俄羅斯之前,要先知道幾個關於這個平坦而人口稀少的中型國家的事實。白俄羅斯的面積略小於英國或堪薩斯州,雖然從地圖可以輕易看出它是位處東歐,但有些人曾試圖說服我那是在中歐。就像它的波羅的海鄰國,白俄羅斯位於北歐平原上,海拔最高的捷爾任斯克山(Dzyarzhynskaya Hara)只有三四六公尺,總人口僅九百四十萬(二○二○年數據),是全歐洲最不擁擠的國家之一。而且它的人口密度還在下降,因為每年死亡人數都比出生人數多,總人口每年平均縮減百分之零點二(二○二○年數據)。雖然政府很擔心那僅有一點三八的生育率(二○一九年數據),但至今他們尚未對此採取具體措施。在二次大戰之前,總人口中有百分之十是猶太人,戰後則不到百分之一。從這些數據看來,白俄羅斯似乎不怎麼有趣,但如果你深入鑽研,就會發現它還是有可取之處。
就地理學而言,白俄羅斯的平坦地形很無趣,但廣闊的森林、濕地和沼澤為歐洲的空氣提供了大量氧氣。例如普里佩特沼澤(Pripet Marshes)就是歐洲最大的沼澤區,它吸收人類製造的廢棄物,像幫浦般打出氧氣。另一個使白俄羅斯能扮演歐洲之肺的原因是它那占全國總面積四成的林地,最著名的森林是名列世界遺產的比亞沃維耶扎(Bielaviežskaja pušča)國家公園,有些人可能對它有印象,因為蘇聯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也是在此正式解體。它是歐洲最大的原始森林,是八百年前覆蓋北歐的巨大森林僅存的一部分,也是歐洲最古老的野生動物避難所,保護過無數水獺、河狸、鼬鼠、水貂、駝鹿、馴鹿、野馬、狼、野豬、山貓和一種叫做白鼬的奇特生物。
然而公園裡的真正明星是那一千隻歐洲野牛,牠們體型比美洲野牛小,但仍然是歐洲最大的陸地動物。牠們至今還能存在真是奇蹟,就像其美洲表親,歐洲野牛已被獵殺到瀕臨絕種,牠曾經跑遍全歐洲,但到了一九一九年卻只剩下一隻純種的野生牛,牠正在森林裡尋找不復存在的配偶,一名獵人認為射殺牠是個好主意,於是他就扣下了扳機。幸好各國的動物園裡還有五十二隻野牛,生物學家幫牠們繼續繁衍,現在全世界總共有超過七千五百隻歐洲野牛,大多數都在動物園裡。雖然我的巴士有經過白俄羅斯的西部,但我並沒有看到任何野牛在奔跑。
【小標】史普尼克旅館
當巴士顛簸地駛入白俄羅斯的首都明斯克,我開始思考該睡在何處。旅遊指南有提到史普尼克(Sputnik)旅館,我對一間以史上第一顆人造衛星命名的旅館頗感興趣。蘇聯一九五七年在太空競賽拔得頭籌,震驚了美國,此項成就激勵美國人登上了月球,而蘇聯從未能複製相同的壯舉。我正想像著史普尼克在太空中緩慢優雅的旋轉,此刻巴士在終點站戛然而止。
隨著相互推擠的人潮離開桑拿巴士,我用簡單的俄語到處問人:「史普尼克旅館在哪?」根據他們的手勢和幾個關鍵字naprava(右邊)、nalieva(左邊)、priama(正前方),我終於找到這間毫不起眼的旅館。附近並沒有人造衛星平滑的球狀模型,只有一棟老舊的灰色方正建築。
當我踏入大廳時,接待員完全不理會我。我走到櫃台前,她還是沒抬頭。我嘗試了一句簡單俄語:Dobrey den(你好)。她揚眉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繼續裝傻。我問:Vi gavorite pa Angliski?(你會說英語嗎?)她頭也不抬就搖頭表示不會。這畢竟算是一間體面的旅館,而且是在首都,接待員卻不會講英語。我詢問有沒有odin nomer(一個房間),她深吐一口氣,彷彿我是在叫她掃廁所,接著開始在那台大約一九八八年的電腦上打字。
白俄羅斯的人均生產總值只有美國的十分之一,你如果認為旅館費會非常便宜,那就大錯特錯了。歡迎來到共產世界,這個缺乏價格管制的地方。接待員說了一長串巨額數字,但我的俄文程度連幼兒都跟不上,我探頭看電腦螢幕,她指著上面的數字:八萬七千盧布。雖然那折合美金才四十多元,但下面還有兩個數字,一個是四萬兩千,一個才兩萬六千。我想進一步了解,於是就問:Shto eta?(這是什麼?)
她解釋說四萬兩千盧布的價位是給來自前蘇聯的人,兩萬六千是給白俄羅斯人,由於我是外國人,所以我得比當地人多付數倍的錢,住完全一樣的爛房間。「但也許沒有想像中爛,」我心想。我還是想看一眼,於是就說:Ya hachu pasmatri eta nomer。那是泰山程度的俄語,但她聽得懂,並指示我去三樓。電梯故障了,於是我爬樓梯上去,管理員是一位板著臭臉、身材臃腫的中年婦女,她給我看的房間還算乾淨,但很老舊,貌似自從史普尼克發射之後就沒再改裝過,若是一晚十二美元就絕對值得,四十元就太誇張了,況且我無法接受要比別人多付三倍多的錢。我對她說:Nyet, spasiba(不用,謝了)便離去。
多年前,白俄羅斯也曾經對資本主義說Nyet, spasiba。值得一提的是,白俄羅斯是全世界唯一嘗試過資本主義又走回頭路的前共產國家。故事要從一九九一年開始說,當它跳入資本主義時,它做過多數東歐國家都做過的事:民營化國營企業、接受外資、讓物價自由浮動。對所有東歐人而言,這段過渡時間都很困難,雖然重返共產主義很誘人,多數人都相信這些嚴苛的經濟改革總有一天能為大家帶來更好的生活水平。然而白俄羅斯只忍了三年就失去耐心,終結了資本主義實驗。
【小標】放棄資本主義
一九九四年亞歷山大.盧卡申科(Alexander Lukashenko)當選總統後,白俄羅斯便邁向重返共產之路。他誓言征服通貨膨脹,因為那顯然是資本主義的萬惡之源,為了擊潰通貨膨脹,他使出共產黨的經典絕招:命令它結束。他規定物價漲幅在一個月內不能超過百分之二(或是一年不能超過百分之二十七)。可惜通貨膨脹沒那麼容易控制,任何經濟學家都會告訴你,如果你擴充貨幣供應量,同時貶低幣值,那無論通過什麼法令都肯定會造成高度通膨。不幸的是多數政客都沒修過基礎經濟學。
既然通膨完全不甩盧卡申科的命令,他就將許多私人企業收歸國有。這主意在剛開始聽起來不錯:宣布人民可以共享一塊原本屬於私人的大餅,畢竟大家都應當反抗那些邪惡財團,是吧?問題是當國有化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沒那麼爽了,感覺簡直就像搶劫。試想如果你冒了巨大風險成立一家巧克力工廠,有一天政府官員走入你的辦公室,對你說:「你的公司現在屬於國家了,你要為國家工作,我們會制訂勞工薪資、政策、價格和所有程序,你如果反對就會坐牢。」
在共產制度之下,人們看到自己透過大筆投資而擁有的一部分公司、一個農場或一塊土地瞬間消失。政府甚至可以把你的家收歸國有,舉我在古巴千里達的寄宿家庭為例,這家人努力工作存錢買到一間平房,當卡斯楚接掌政權後,政府決定這間房子對一家人來說太大了,於是他們在中間畫下一條線,「以後這條線的左邊都屬於政府財產,別擔心,我們會按照固定利率付租金給戶長。」不幸的是這個利率不得轉移,也不會經過通膨調整。五十年前,在古巴每個月收十元房租或許可被接受,但經過短短幾年的高度通膨後,那早已一文不值。更大的侮辱是自從老父親去世之後,這家人連那張十元支票都拿不到,因為國家順理成章繼承了那一半的房屋,不需再繳租金。白俄羅斯也仿照古巴,每當政府覺得某些私人房地產「太大」,就會把它收歸國有。
我想在明斯克租一間私人公寓,因為國營旅館實在太坑人了。經過仔細搜尋,我在市中心找到一間套房,直接付給屋主一百五十元美金現鈔。公寓位於獨立大道(Praspiekt Niezaliežnasci),在Lenina和Kamsamolskaja兩條街之間,我很榮幸能住在一條以列寧(Lenina)命名的街道附近,而且一個街區之外還有一條路的名字比它更有魅力,名叫「卡爾.馬克思」(Karla Marxa)。
《野生的東歐:偏見、歧視與謬誤,毒舌背包客帶你認識書上沒有寫的歐洲(上)》
東歐,不只是「西歐的東邊」,你知道屬於這些國家的小知識嗎? 「誰是東歐,你全家都東歐!」
如何一秒惹怒東歐朋友,就是指著他們說:「你是東歐人」「我知道立陶宛,它去年捐了贈疫苗給台灣!是個小國家」
但其實波海三小國每個面積都比台灣大「我知道烏克蘭,出很多美女正妹的地方!」
但其實烏克蘭近年很常因為內戰問題登上國際媒體「我知道匈牙利的布達佩斯,那裡是不是有座大飯店」
先不談電影,其實布達跟佩斯是兩座城市
圖片來源:
- National park Bielaviežskaya forest in Belarus: Wikimedia Commons
- Views of Minsk (Belarus). Independence avenue.: Wikimedia Commons
- Independence square: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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