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一座拜占庭帝國時代教堂中的「卍」符號馬賽克


大家有沒有見過「卐」或「卍」這兩個符號?如果有見過,會立即聯想起什麼呢?相信只要對近代史稍有認識的朋友,可能第一眼就會聯想起上世紀一個遺臭萬年的人物-阿道夫.希特勒(Adolf Hitler)。希特勒是納粹德國(Nazi Germany)獨裁者,他使用了「卐」符號作為納粹德國國徽。在他帶領下,納粹德國屠殺了數百萬無辜平民,並發動了史上最慘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因為他,「卐」符號在世人眼中,變成了極惡的代號和化身。直至現在,在歐洲仍有不少地方禁止以「卐」符號製作任何產品,避免讓人聯想起納粹主義思想。

然而,希特勒並非第一個使用這個符號的人,「卐」符號事實上早已有數千年歷史。本來,這是個具有力量、意思十分正面的符號,而且在地球上不同地方都能找到它的蹤影。

「卐」曾出現在不同文明和宗教文化當中

那麼,「卐」怎麼讀呢?其實,在不同文明眾多語言裡,「卐」讀法也不同。例如,在華語中,讀作「萬」;在日語中,讀作「まんじ」(Manji);在英語中,讀作「Fylfot」;在德語中,讀作「Hakenkreuz」;在希臘語中,讀作「Tetraskelion」或「Tetragammadion」。而該符號經常出現的梵語裡,它則被稱為「Swastika」,是梵文轉寫成拉丁字母後的寫法。

在印度教和佛教中,「卐」是極為常見和重要的符號。信奉這該兩個宗教為主的國家如印度和東南亞諸國等,你不難看見這個符號經常出現在日常生活中。「卐」的出現十分平常,諸如公交車、計程車甚至普通書封上都可發現其蹤影。

不僅僅是東方,西方的古希臘羅馬,這個符號也不缺席。位於土耳其、已有四千年歷史的特洛伊(Troy)遺址,考古學家在該址殘骸中找到「卐」的存在。或許令你更意想不到的是,「卐」甚至曾被早期基督徒使用。中世紀存在至今的條頓騎士團(Teutonic Knights),也曾使用「卐」作為他們的標記。

古希臘時代文物上刻有「卍」符號

那麼,為什麼在眾多不相關的文明裡,「卐」會如此巧合地被廣泛使用呢?究竟這個符號有著什麼重要意義,而希特勒又為什麼要使用它作為國徽?

首先,讓我們理解「卐」的意思。根據對梵文的理解,「卐」包含「存在」、「幸福」、「美好」和「吉祥」的意思。一九七九年,專注研究「卐」歷史的印度學者普拉巴特.拉揚.薩爾卡爾(Prabhat Ranjan Sarkar)就曾提出,「卐」表面意思可以依據「Swastika」一字分拆解成:

sw:美好;
asti:存在、存有;
ik:有著「已存在的東西,要繼續存在」的意思;
a:代表詞語中的陰性。

也就是說,把字合併後,「卐」便指「美好的東西不可被摧毀,必須繼續存在下去。」薩爾卡爾根據這種解拆,進一步提出「卐」的深層意思:「永恆勝利」。因此我們相信,希特勒所以用這個符號作為國徽,其中一個可能性就是因為他取了「卐」背後暗藏「永恆勝利」的意思。

有些教堂中也會發現「卐」蹤影

薩爾卡爾也指出,「卐」有兩種寫法,代表著兩種相反意思。第一種是「卐」(右旋),就是剛剛談及的寫法和意義。不過,如果把這個符號反寫成「卍」(左旋)的話,意義也會完全相反。例如,在印度教中,「卐」代表印度教三相神之一、象徵太陽的毗濕奴(Vishnu);「卍」則代表同是印度教三相神之一、象徵毀滅的濕婆妻子時母(Kali)。

其實,一個符號同時存在兩種完全相反意思的情況,在古代十分普遍,另外一個例子便是非常常見的五芒星。如果五芒星的單尖角朝上,有正面之意,但若朝下,則代表負面之意。

有趣的是,考古學家最早發現「卐」符號,卻非在梵文或印度教典籍裡,反是在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歐洲。考古學家在烏克蘭一條稱為梅津(Mezine, Ukraine)的小村落裡,無意間發現了一尊象牙雕像,上面刻著「卐」符號,而這尊雕像已有超過一萬二千年歷史!其實,在不少古代文化和文明,都不難發現「卐」的蹤跡,以下就略略的介紹一下。

在烏克蘭發崛出來的古代文物,上面有「卍」符號雕刻
  • 溫查文化(Vinca Culture):在距今八千年前,新石器時代溫查文化曾活躍於今天南歐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波黑聯邦等地區,考古學家在其遺跡中發現他們曾使用「卐」符號。
  • 北美洲:北美原住民納瓦荷人(Navajos)視「卐」為神聖符號。
  • 古希臘:古希臘哲學家和數學家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認為,「卐」是連接天堂與地上的媒介。「卐」左邊指向地球,右邊指向天堂。
  • 腓尼基人:腓尼基人認為「卐」代表太陽,也是女祭司會使用的神聖符號。至於世界上不同宗教和神話,「卐」也巧合地出現過。
在一尊木製佛像心口位置刻著「卍」
  • 佛教:「卐」代表「吉祥」、「繁榮」、「富足」和「永恆」。在很多佛祖雕像中,「卐」會被刻在該像雙腳和心臟位置,像徵「佛心」之意。
  • 基督教:「卐」曾被一些基督徒引用,在世界各地教堂中偶爾會發現其蹤跡。例如,屬於古羅馬時代基督徒的地下墓穴中,「卐」旁邊經常會有一組拉丁文伴隨-「ZOTIKO ZOTIKO」,意思就是「生命中的生命」。位於埃塞俄比亞拉利貝拉(Lalibela, Ethiopia)發掘出來的一些神秘石造教堂窗門,也能找到「卐」符號。
  • 北歐神話:傳說奧丁會利用「卐」模樣的旋轉盤穿梭和俯瞰九界。
在一座屬於東羅馬帝國時代的教堂中,也可發現「卍」刻在馬賽克上

從以上可見,「卐」在世界不同地方、文化、文明和時代,都廣泛被使用,而且蘊含意思十分相近。背後原因是什麼?可惜到目前為止,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對這種離奇的巧合,仍未能給出一個確實解釋。諷刺的是,因為近代史上納粹德國和希特勒的暴行,使「卐」為世人所認識。但是,這卻使這個符號在過去數千年來本來代表神聖意思,變成被世人聯想成仇恨和邪惡。

埃塞俄比亞拉利貝拉一些神秘石造教堂窗門,也可發現「卍」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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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十後男生,生於香港,靠數學維生卻喜愛研讀歷史,在旁人眼中也許有點怪異。從小喜愛研究和感受歷史洪流裡的人和事,認為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都能在人類的過去中找到一點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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