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在昭蘇格登山追擊準噶爾汗達瓦齊
【第七章:最後的打擊,一七三四至一七七一】
本文摘自《中國西征:大清征服中央歐亞與蒙古帝國的最後輓歌》
作者:濮德培(Peter C. Perdue)
譯者: 葉品岑、蔡偉傑、林文凱
出版社:衛城出版
兩位最有影響力的蒙古領導人阿睦爾撒納和青滾雜卜同時發動對清政權的叛亂。兩人都威脅動員更多支持者。阿睦爾撒納起初否認有任何反叛意圖,聲稱他只是想回到噶爾丹策零時代建立的和平。這項不坦率的訴求是為了爭取更多的蒙古盟友。後來阿睦爾撒納的大本營博爾塔拉爆發天花疫情,迫使他逃往哈薩克領土,並在那裡尋求盟友。乾隆下令全面搜查,同時對阿睦爾撒納拋下的牧地採行焦土戰略。他最擔心的是阿睦爾撒納有可能與哈薩克結盟,哈薩克是他所知最遙遠、也因此最難恫嚇的游牧部落。清朝統治者比較希望爭取哈薩克成為盟友,但在實際上採行恩威並濟的策略:如果哈薩克人俘虜並遣返阿睦爾撒納就能獲得豐厚獎勵,如果不照做則會被大軍消滅。
乾隆在一七五六冬天到一七五七年初時十分沮喪。他的軍隊擁有從華北平原到新疆大草原的巨大補給供應鏈支持,成功將阿睦爾撒納的人馬趕到哈薩克大草原,讓他們被迫拆散成許多小隊伍逃進山裡, 還俘獲與納降了數千名阿睦爾撒納的追隨者。然而,反抗的大汗仍然在逃。乾隆對阿睦爾撒納的背叛憤怒不已,拒絕對其追隨者從寬發落,因為此等敏感地區已是兩度叛亂。他下令屠殺所有準噶爾俘虜:「此等賊人斷不宜稍示姑息,惟老幼羸弱之人,或可酌量存留,另籌安插,前此兩次進兵皆不免過於姑容,今若仍照前辦理,則大兵撤回,伊等復滋生事端。」他在另一份諭令中說:「如果擒賊自效,率眾歸誠,必其人親至軍營叩轅籲請,今並未見其人,而但遣人來往,其為緩兵之計無疑,著傳諭成袞扎布等帶兵前進時,應將此等詭稱擒獻賊人先行斬戮,慎勿輕信賊言。」
乾隆顯然已經克服當地軍事指揮官對屠殺的抗拒,從他多次下達重複命令,一再使用「剿」這一字眼可以看得出來。兆惠將軍因通報屠殺受到稱讚,還因此加官封爵。唐喀祿(Tangkelu)也是如此,他抓住了輝特部策卜登多爾濟(Chebudeng Dorji)並「將其屬人剿滅」。唐喀祿被允許將敵人的家族和牲口納入自己的部落。然而,哈達哈和阿桂等其他指揮官,則因僅占領準噶爾牧場但讓準噶爾人逃跑而受到懲罰。阿睦爾撒納的殘黨就算逃到俄羅斯領土,也躲不過追剿。
乾隆皇帝刻意屠殺青壯,以便摧毀準噶爾民族。當策布登扎布將軍捕獲一群輝特人時,本來打算將這些人賞給忠誠的喀爾喀人。但乾隆卻下令要策布登扎布把「將丁壯人等悉行誅滅,其婦女酌量分賞喀爾喀」。就連在部落長老戰敗後選擇投降的準噶爾青年也不得倖免,因為「伊等祖父世為頭目」。他們必須被處決,或成為征服者的僕役。清廷曾在一七五六年建議用糧食、茶葉和牲口等食物賑濟投降之人,以贏得準噶爾民心,如今乾隆皇帝暗示採用飢餓策略:「剿滅叛賊很容易,因為他們已耗盡了必需品。」老人、孩子和女人得以倖免,但他們將失去部族身分,被送給其他蒙古部落和滿洲旗人做僕役。他們不能保留部落(otoq,編按:史料稱鄂拓克)的名字或頭銜,例如宰桑。清朝任命值得信賴的蒙古人監督這些殘餘勢力,並封以總管和副總管等中國官稱。
頒布這些聖旨後,很快就有消息指出清軍正在追捕亂黨,成千上萬地大肆屠殺。帝國諭令堅持這些俘虜不能按照一般處理匪徒的規則對待:「豈尋常偷竊牲畜賊匪可比。理宜一經拏獲,即行正法,又何必分別首從?但此部落內盜賊甚多;若不剿滅淨盡,於蒙古商人等,亦屬不便。」清朝的目標不僅僅是弭平叛亂,而是對準噶爾抵抗勢力「以絕根株」。西伯利亞的俄羅斯總督聽說滿人軍隊屠殺了男人、女人和孩童,一個也不放過。
直到一七五七年中,清朝才開始逐漸轉向寬容政策。因為此時阿睦爾撒納統一準噶爾的嘗試顯然已徹底失敗,再也無法構成重大威脅。此外突厥斯坦的大小和卓(編按:清朝稱回部)的叛亂也迫在眉睫,意謂著清朝必須避免將更多準噶爾人推向突厥斯坦的陣營。儘管大批準噶爾人正在向清朝投誠, 但清朝對他們仍有很大疑慮。那些看起來「毫無可疑」之人,被准許在一七五七年九月之後遷徙至內地牧場,但只要稍有不忠跡象就得被剿除。乾隆皇帝澄清道,他「從前本無如此辦理〔剿滅準噶爾的〕之心。因伊等叛服無常不得不除惡務盡也」。儘管如此,兆惠和舒赫德(Shuhede)將軍在同一個月內仍因為沒有熱心投入征剿叛賊而被皇帝批評。儘管不斷受到乾隆催促,他們顯然迴避了大規模屠殺。
有別於對準噶爾人的政策,乾隆皇帝對徹底消滅黃教的西藏喇嘛有所猶豫。他對喇嘛頗為生氣,認為他們煽動蒙古人反抗。他命令成袞札布剷除在伊犁發現的那些喇嘛。但到了一七五七年七月,四個準噶爾部都已投降,朝廷擔心屠殺喇嘛會造成準噶爾人不必要的驚慌。反叛的尼瑪(Nima)試圖宣傳滿清「正在消滅黃教」來激起其他蒙古人的憤怒之情。乾隆很快就宣布涉入尼瑪叛亂的喇嘛都可能被處死, 不過目前拖延才是上策。戰術性地暫緩全面屠殺行動,只是為了贏得潛在蒙古盟友的支持,並未根本改變清朝的基本目標:消除蒙古自主與抵抗的一切可能性。
現代學者幾乎完全忽視了清朝刻意採取的大屠殺手段。大屠殺政策明顯不同於先前清朝處理蒙古關係的方法。截至目前為止,清朝統治者主要採用歷史悠久的「以夷制夷」外交手段,輪流支持不同的游牧民族派系彼此作對,或者處決個別的叛亂元凶。但他們先前從未嘗試種族滅絕。透過此一政策,清朝成功對(持續了大約一個世紀的)中國西北邊疆問題強制施行「最終解決方案」。準噶爾人的國家與民族就此消失,準噶爾的大草原從此也幾乎杳無人跡。魏源估計準噶爾人口約為六十萬,他在清軍出征史《聖武記》中指出:「計數十萬戶中,先痘死者十之四,繼竄入俄羅斯哈薩克者十之二,卒殲於大兵者十之三,除婦孺充賞外,至今惟來降受屯之厄魯特若干戶。」準噶爾成了一片空白區域,等著被數百萬漢人農民、滿洲旗人、突厥斯坦綠洲移民、回族和其他人,經由國家支持的墾殖運動將此地再次填滿。
無論是此前或之後,以大屠殺進行種族滅絕都不是典型的清朝政策。「剿」字在過去曾被用來描述對非漢族野蠻人的適當行動。當然,滿人也曾在長江下游對中國城市使用恐怖策略作為警告手段, 一六五四年在揚州為期十天的大屠殺是最惡名昭彰的例子。後來鎮壓國內叛亂也讓很多人丟了項上人頭,但多半都是在經過審訊和司法程序之後。一般狀況下皆奉行區分主犯和「被脅迫的追隨者」的原則,旨在盡量減少處死人數。許多人的判決在秋審覆查後獲得赦免。
相較之下,中央歐亞過去比較常有大規模屠殺敵對部落的習慣。但即便如此,多數殺戮也只針對反抗的年輕男性戰士。如果一個部落投降,它的人民通常會被納入勝利者的部落,因為游牧征服者需要戰士。許多人會成為奴隸或僕役,但他們有機會保有部落身分,或與勝利者通婚。很少有一個部落的目標是剷除敵人的所有生產勞動人口。在人煙稀少的大草原上,戰鬥者稀缺且寶貴。每次征服後,婦女、孩童和年長男性往往也不會被消滅。
然而,對待準噶爾人不能像對待其他國內反叛分子(特別不能像對待漢人反叛者)。清軍不需要更多的中央歐亞戰士,因為已經有了滿人和溫順的喀爾喀蒙古人。準噶爾不再遙不可及,不再受後勤限制所保護。康熙把準噶爾的桀敖不馴當作他和準噶爾領袖噶爾丹之間的個人鬥爭,並把所有精力都專注於消滅他這號人物,鍾情於在大草原展開個人對決(當然雙方的距離沒有近到面對面)。相反的,留在首都的乾隆指揮著遠方戰地的將軍。他於是想到用一套非常井然有序的官僚主義方案來解決難以控制的大草原:消滅一切活物,創造一片空白。
不同於東部蒙古人,準噶爾人是中央歐亞諸民族當中,唯一堅持保有自治權不受中國統治的民族。東部蒙古將權利讓予清朝,讓清朝分配牧場、分發賑濟糧食、解決糾紛,並向他們徵用戰爭所需的軍隊和動物。他們允許中國移民滲透其領土,並為此付出代價:漢族商人腐化了貴族,漢族移民引入天花等疾病造成人口大幅減少,但他們的民族因而得以保全,並在二十世紀成為獨立國家(編按:指蒙古國)。相反的,準噶爾人完全消失了。唯有民間記憶保存了他們的奮鬥過程。
最後的這場大屠殺,使乾隆皇帝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他聲稱自己是一視同仁的統治者,意圖在和諧之國內包容不同的民族。但抵抗帝國懷抱的那些人卻得面臨滅絕。乾隆在這個時期頒布的詔令,暴露了清朝中葉存在於仁慈理想和鎮壓現實之間的緊張關係。他以極度防衛的語氣為自己辯護,對抗認為出征既浪費錢又殘酷的無名批評者。他斷言「貪殘好亂反覆狡詐固屬準夷常性」,但卻也堅持「夫準噶爾夷眾本非勁旅」,只需要幾天時間就能將他們平息:
特外間無識之人又不免妄生議論,必謂此事原不當辦,即經辦矣,仍復生變,何如不辦之為愈, 殊不思準噶爾之為西北邊患,自有明迄今垂四百餘年,我皇祖皇考當噶爾丹噶爾丹策零等籓籬完固兵力強盛之時,尚且屢申撻伐,以為邊陲久安之計,朕仰承鴻緒上荷天庥,適值該夷部落攜離人心渙散之後,既已機有可乘而乃安坐失之?豈不貽笑於天下後世?亦何以上對皇祖皇考在天之靈耶? 此所以熟籌審計,實有萬不得已之苦心,非一時之好大喜功開邊釁而勤遠略也。
皇帝在乎個人尊嚴和流傳後世的聲譽,試圖確保會獲得他人讚譽,因為他做的是長期戰略規畫, 而不僅僅是出於對榮耀的熱愛。他還捍衛剿滅政策,視之為保護「我們的喀爾喀部落」不受攻擊,主張他原來只打算使用典型的「羈縻」政策,讓邊境部落保有高度自治權,但阿睦爾撒納與「無知的」追隨者拒絕接受和平,為自己招致毀滅並違背乾隆的「本懷」。最後,他主張不能因為撤軍而拋棄在邊境的重大勝利,然後讓游牧威脅死灰復燃。他還指出戰役總成本僅為一千七百萬兩,遠低於雍正時期花費的五千萬至六千萬兩。他最後總結道:自己致力於這個行動「並非舍逸而好勞,實由於事勢之不可已」, 因為「人君日理萬幾國計民瘼,實深乾惕」。在對軍事計畫的詳細辯護中,皇帝懇求認為昂貴的邊境遠征毫無用處之人的同情。藉由把自己擺進康熙以降的征服者陣容中並強調不斷拓展的成就,乾隆承諾將為持續了幾個世紀的安全問題畫下句點。他藉此證成徹底消滅擋路者的正當性。
到了一七五六年十月,清軍已戰勝支持阿睦爾撒納的哈薩克人,並抓住了他底下一名宰桑。阿睦爾撒納西逃,仍然受到哈薩克的阿布賚的保護。到了十一月,冬天的寒冷迫使清軍撤離,等待明年到來。哈薩克人對阿睦爾撒納保持模稜兩可的模糊態度。阿布賚一方面向清朝進貢,承諾擒拿阿穆爾薩納,但另一方面落網的阿睦爾撒納宰桑卻表示阿布賚也支援反叛分子。一七五六年夏天,阿布賚曾短暫庇護了阿睦爾撒納,提供他一點人馬以便抗清。但當意識到他沒有任何勝算後,很快就將他逐出哈薩克領土。當阿布賚向兆惠臣服時,他聲稱曾試圖捉捕阿睦爾撒納,但阿睦爾撒納卻偷他的馬逃跑了。他對清朝的援助表示感激,承諾所有哈薩克人對清朝的歸順。不到一個禮拜後,哈薩克的尼瑪被捕,而其他哈薩克人一聽說阿布賚的歸順就投降了。
失去一切盟友的阿睦爾撒納,如今表示若沙皇能在額爾齊斯河和齋桑泊之間為他建造一座堡壘作為攻擊清朝的基地的話,就願意臣服於俄羅斯。沙皇拒絕採取任何可能導致戰爭的行動,然後表示阿睦爾撒納若同意重新安頓在伏爾加河並與其他卡爾梅克人一起生活,他願意提供保護。
一七五七年初,兆惠稟報阿睦爾撒納從俄羅斯邊境掉頭回來。阿睦爾撒納尚不知道青滾雜卜的下場,於是孤注一擲地盼望能向東與青滾雜卜聯手。儘管冬季嚴寒,但乾隆認為現在是捕獲阿睦爾撒納的絕佳機會,兩支軍隊應竭力將他逮捕。由於中俄有條約協議,他假定阿睦爾撒納無法逃向俄羅斯。清軍兵分四路,搜索阿睦爾撒納蹤跡。七月,阿睦爾撒納出現在俄羅斯的塞米巴拉金斯克堡壘,並向俄羅斯指揮官投降。俄羅斯人發現他患有天花且病重將死,趕緊將他送到托博爾斯克,並將他隔離在城外。阿睦爾撒納在一七五七年九月二十一日過世,享年三十五。
俄羅斯人隱瞞了阿睦爾撒納來逃和死亡的事實,希望以持有其屍身作為籌碼。他們告訴清朝使節, 阿睦爾撒納在橫渡額爾齊斯河時溺斃。清朝官員在河裡打撈了一個月卻一無所獲。他們開始懷疑俄羅斯人。一七五七年十月,兆惠確信阿睦爾撒納已逃往俄羅斯領土,而俄羅斯人謊報他的死亡。事實上,俄人已將他埋葬在色楞格斯克。中國人再三要求歸還阿睦爾撒納未果。直到一七五八年二月,俄羅斯代表才承認阿睦爾撒納已死於天花,並邀中國人到色楞格斯克的堡壘或恰克圖邊境見屍。
儘管阿睦爾撒納的屍體此時可能已腐爛得無法辨認,而且俄羅斯人完全沒提到和阿睦爾撒納一起被捕的其他追隨者,乾隆仍決定派兩名代表前往邊境。不僅是為了認屍,還要將屍體帶回。在收到俄羅斯消息的兩天後,乾隆終於有信心宣布阿睦爾撒納之死。可是俄羅斯人拒絕歸還屍體,而乾隆堅持一定要取得阿睦爾撒納的屍體:「況國家之所期必獲者,不過一阿睦爾撒納耳,今其人已死,其尸已得,準噶爾全局自可以告厥成功。」
與俄羅斯人爭奪阿睦爾撒納的屍體歸還,造成持續多年的重大外交衝突。清朝多次致函聖彼得堡要求歸還屍體,俄羅斯人則認為雙方實在沒有必要為了腐爛骨頭破壞友好關係。清朝對俄羅斯施壓,將東正教修士軟禁在北京,禁止他們與漢人接觸,並威脅要切斷貿易。清朝聲稱,根據一七二七年的《恰克圖條約》,俄羅斯有義務遣返任何逃過邊境的難民;但從俄羅斯的觀點來看,一七二七年尚未確定與準噶爾的邊界,阿睦爾撒納及其追隨者也不算是「難民」。俄羅斯採取如此頑固的態度,是為了保護自己在其他中央歐亞人民眼中的帝國形象。他們密切關注兩個帝國之間的勢力平衡。顯然,乾隆皇帝最終沒能取回阿睦爾撒納的屍體。不同於祖父康熙能夠驕傲地展示噶爾丹的人頭,並在北京的閱兵場上粉碎他的骨灰,乾隆只能接受沒有最終結果的勝利。
中國史學家如今聲稱,俄羅斯人是想利用阿睦爾撒納(無論死活),將他們的控制權擴張到準噶爾地區。他們將阿睦爾撒納的叛亂主要歸咎於俄羅斯人,因為俄羅斯人曾試圖分裂「自古團結」的中國蒙古民族。在他們看來,阿睦爾撒納應得到「徹底的負面歷史評價」,因為他讓蒙古人變得更加分裂。相比之下,俄羅斯史學家則認為阿睦爾撒納的行動是蒙古民族在中亞抵抗清朝侵略擴張主義的英勇之舉。再一次,雙方的民族主義頗為異曲同工。中俄都把蒙古人視為本質上統一的民族,並將衝突歸咎於外來陰謀。中國指控俄羅斯侵略,俄羅斯則反控清朝擴張主義。誠如清朝最後一位準噶爾對手的命運即便在去世後仍含糊不清,後人對他反抗的最後歲月的歷史詮釋也始終沒得到解決。
清帝國如何征服中央歐亞大草原?如何掌控今天的新疆、蒙古與西藏?後代史家如何將這種控制正當化?這套敘事如何被日後的中國(華)民族國家繼承?又是如何改變中國看待伊斯蘭世界與蒙古的關係?今天中國政府在這些地方的治理政策,又與當年清帝國的作為有何呼應?清帝國征服中央歐亞的歷史,至今仍深刻影響當代中國。蒙古帝國的最後輓歌,是否仍在歷史失語者的耳際迴響?
圖片來源:
- Storming of the Camp at Gädän-Ola: Wikimedia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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