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邊界】隔海遙望的西班牙與摩洛哥，存在著一條世上最短的陸地邊界：戈梅拉島

戈梅拉島位於北非的所在地

這次我們說說西班牙和摩洛哥的陸地邊界。

咦？慢著，翻開地圖看看，西班牙位於西歐，摩洛哥位於北非，兩國隔海而望，分開兩國的是著名的直布羅陀海峽（Strait of Gibraltar）。既然西班牙和摩洛哥兩國並沒有接壤，那何來所謂邊界呢？

不要奇怪，這兩國是真的是有邊界！而且更是確確實實的陸地邊界。原來在摩洛哥北部，有一塊土地向北延伸進地中海。這塊土地主權並不屬於摩洛哥，而是屬於西班牙，名字叫戈梅拉島（Peñón de Vélez de la Gomera），它的西班牙原名很長。

但這下又更奇怪了。戈梅拉島明明不是海島，它與北非大陸連接，頂多是個半島。但是，為什麼它卻被稱為「島」呢？其實，戈梅拉島以前的確是個海島。一九二三年時一場大風暴，把北非海岸的泥沙吹到戈梅拉島與北非海岸之間的狹窄海峽。這些泥沙不斷堆積，後來終於填平了海峽，從此把戈拉海島與北非海岸連接起來，造就了西班牙與摩洛哥之間的陸地邊界。這條邊界是世上最短的陸地邊界，只有約八十五米長。

戈梅拉島地勢險要，是天然的軍事要塞。西班牙在這裡有零星駐軍，日常依靠船隻和直升機補給。直至現在，西班牙與摩洛哥兩國在這裡的關係有時仍會變得緊張，也曾試過兩軍對恃。這也難怪，西班牙擁有北非海岸對出的海島，島上面還設有軍事要塞，離摩洛哥領土又這麼近，感覺當然不舒服。

究竟歷史上發生什麼事，讓西班牙擁有位於北非的這麼一個軍事要塞呢？

十六世紀開始，歐洲殖民主義興起，西班牙和葡萄牙是其中兩個最先向海外擴張的歐洲國家，他們在被稱為新世界的美洲大陸上爭得你死我活。除美洲大陸外，西葡兩國對非洲也有濃厚興趣。不過，為了避免兩國間再起衝突，他們在一四九六年簽訂條約，清晰確立雙方在北非可進行的征服行動。它們以戈梅拉島為中間點，條約允許西班牙征服該島以西土地，而葡萄牙則被允許征服該島以東土地。

值得一提的是，這項條約在一五八○年後短暫失去實際意義，該年起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國變成了共主邦聯，這種政治狀況維持了八十年。

於是，西班牙人展開它在北非的征服行動。要馳騁北非，首要條件是設立一個位於北非的軍事據點。他們很快便把目光放在戈梅拉島，這個海島離北非很近，四面環海和地勢險要，十分適合作為進攻北非的橋頭堡。而且，當時有海盜駐紮在戈梅拉島，他們經常侵擾西班牙南部，並在那裡燒殺搶掠，早已讓西班牙人非常不滿。也就是說，攻佔戈拉海島，是一石二鳥之計，既能作為軍事據點，又能徹底解決麻煩的海盜問題。一五○八年，西班牙人終於成功佔領戈梅拉島。

然而，戈梅拉島被西班牙人佔領後，便不斷受摩洛哥人攻擊。十六年後的一五二二年，長年被摩洛哥人攻打的戈拉海島終於被攻陷，島上守軍全軍覆沒，至此戈梅拉島便受摩洛哥人統治。一五五四年，摩洛哥君主阿里．阿布．哈桑（Ali Abu Hassun）在鄂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出兵支持下取得王位。鄂圖曼帝國是當時一等強國，勢力如日方中，更是伊斯蘭世界老大哥。為了答謝鄂圖曼帝國出兵支持，哈桑允許鄂圖曼帝國在戈梅拉島上駐軍。於是，雖然戈梅拉島名義上雖然仍屬於摩洛哥，但實際上已割讓給鄂圖曼帝國。不過，哈桑暗自也有自己盤算。他認為，摩洛哥可以利用鄂圖曼帝國威名，震懾西班牙人，讓他們不敢再進犯。

可西班牙才不管你什麼鄂圖曼帝國，他們可是個日不落帝國，絕非省油的燈！西班牙在美洲擁有廣大殖民地，財富源源不絕，在歐洲勢力也很強盛，壓根兒根本沒有絲毫把放鄂圖曼帝國在眼內。事實上，為了對抗西班牙的強大實力，當時法國和鄂圖曼帝國雙方也不得不暫且放下宗教矛盾，結盟齊齊與之對抗。

一五六四年，西班牙人捲土重來，出兵攻打戈梅拉島，這次很快便重新佔領了這座失落的島嶼，並把島上一百五十個鄂圖曼帝國士兵全部殺死。此後，戈梅拉島重新為西班牙控制，雖然在後來這座要塞還是屢屢受摩洛哥人攻打、侵擾和包圍，但始終仍牢牢掌握在西班牙手中。

然而，十九世紀時，西班牙人卻曾想過放棄戈梅拉島。原因是十六世紀後，西班牙人一直無法征服摩洛哥，維持在戈梅拉島的補給和軍事支出卻很高，西班牙國運也漸漸走下坡。不過，十九世紀時的國家對領土主權極其重視，如果就這樣放棄戈梅拉島，不僅是對國家完整性極不尊重，而且無條件放棄一個與摩洛哥對恃已久的據點，更像是跟其他人說：「我們打不贏摩洛哥人」。

就這樣，西班牙維持戈梅拉島統治直至今天。二○一二年，曾有七名摩洛哥人偷偷越過以藍色水管為界的邊界，在戈梅拉島上插上摩洛哥國旗以宣示主權，最終其中四名摩洛哥人被西班牙士兵逮捕。這七名人士當中，更有一位是摩洛哥城市貝尼—恩薩爾（Beni Ansar）的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