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構神聖羅馬帝國（三）】為甚麼德意志的國王，要當起羅馬帝國皇帝起來了？

奧托一世統治時期的德意志王國（紅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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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一世成為國王

在國王父親亨利一世的點名下，奧托一世成為東法蘭克王國國王的正統性有了加持。西元936年，父親逝世後的一個月，他便被貴族推舉成為國王。雖然如此，奧托一世的王位其實並不穩固，因為現在的東法蘭克王國，血緣不是合法繼承王位的途徑，貴族們打從心底裡的支持和順從才是。換句話說，奧托一世雖然成為了名義上的國王，但他這時卻缺乏了穩坐王位的必要條件－實力。他必須以行動證明這個王位，除了他之外，並沒人有資格坐。

話還沒說完，王位還沒坐暖，起兵反對奧托一世的貴族便此起彼落，造反者當中還有一個是奧托一世的弟弟。直至西元947年，奧托一世才基本上統一了東法蘭克王國的各個部落，並給自己的親戚封侯晉爵取代那些昔日曾造反的貴族，統治他們舊日的封地。

叛亂掃平後，接下來便是進一步鞏固自己的權力。這個過程漸漸形成了神聖羅馬帝國的特色。這可以分為兩大方面：德意志的形成及教廷世俗權力化。讓我們逐點解釋。

德意志的形成

奧托一世來自薩克森家族，這個家族是法蘭克部族中最強大的一支。來自這個家族的亨利一世，也是因為這樣才能登上東法蘭克王國的王位。而「德意志（Deutsche）」這個詞，就是在薩克森王朝這個時候出現。「德意志」這個詞是拉丁化的日耳曼語，最初從巴伐利亞開始傳來，意思是這是一種相對於拉丁語及斯拉夫語以外的一種「語言」。

隨著歷史發展，「德意志」一詞不再局限為語言概念，而是變成泛指在東法蘭克王國裡會說這語言的人和文化。因為居住在東法蘭克王國的人，除了法蘭克人，還有倫巴底人、波希米亞人、勃艮第人和義大利人。東法蘭克王國漸漸演變成「德意志的王國」，在強大的奧托一世統治下，王國以德意志為核心，與西法蘭克王國變得愈來愈不像。

不僅這樣，奧托一世憑其實力，奠定了神聖羅馬帝國東邊往後近一千年歷史的疆界。自西元954年起，奧托一世便面對著東方不同民族的威脅。先是有來自亞洲的馬扎爾人，然後便是來自東歐的斯拉夫人和波蘭人。雖然如此，這些外來民族的入侵，最後都無法在奧托一世中取得什麼利益。其中，馬扎爾人在戰敗後，便再沒侵擾德意志地區，他們選擇南下，來到了現在的巴爾幹北部一帶定居，不久後便建立了匈牙利王國。

奧托一世從外族的侵襲中保護了東法蘭克王國，在他統治下的這個王國，得以安穩地發展成為一個屬於德意志的王國。

教廷世俗權力化

「德意志的形成」之後，便是「教廷世俗權力化」。教廷由奧托一世加以扶持，是如何得以壯大呢？

奧托一世雄心壯志，希望能仿效昔日的卡爾大帝，建立一個中央集權的國度。不過王國內的貴族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也是有一定實力的。也就是說，他必須削弱貴族的影響力。如果與其他貴族聯姻，便能得到他們某程度的信任，似乎是個比較可行的方法。不過聯姻後，部份貴族反而有更大的影響力。

結果，奧托一世是個懂得從歷史中學習的人—找教會幫幫手。奧托一世動用自己的王產分封給教會，並允許他們在這些領地裡擁有司法、徵稅、鑄幣、集鎮等等的特權。這下可好了，教會便有實力與那些貴族相抗衡。教會中主教和修道院院長等等所擁有的世俗影響力，也得以急促膨脹！

還有一個妙著是，教區的劃分與貴族的封地並不一致，這就造成了教會和貴族在土地支配上的長期對峙，雙方互相爭權奪利，奧托一世的統治變得更加有利。就是這樣，教廷除了是基督教世界的無上權威外，還成為了世俗中享有實際權力的特權階級。

關係千絲萬縷的皇帝與教皇

當然，這一切不是奧托一世免費送給教廷的禮物。打敗王國內造反的貴族、驅逐入侵的外族等等戰功，早已證明他實力非凡。不過，單純依靠武力威嚇，沒有統治的合法性，王位也真的不會太穩。那怎麼辦呢？說實話，時機永遠都是說來便來。西元960年，教廷受到義大利國王貝倫加爾二世的入侵，正值危急存亡之秋，教皇約翰十二世向奧托一世求援。

這件事件是不是有點似曾相識？沒錯，百多年前的卡爾一世，受加冕為「羅馬人的皇帝」之前，便是帶兵進入義大利拯救被倫巴第人威脅的教皇利奧三世和他的教廷，只是今次的主角換成了奧托一世和約翰十二世。奧托一世答應了派兵保護教廷，而他也不負所托，在西元961年打敗和廢黜了貝倫加爾二世，奪取了義大利，解除了教廷的危機。

奧托一世需要借助教廷之力壓制貴族，而且要得到教皇為其加冕以獲得統治歐洲世界的合法性。教廷也需要借助外力，藉此在歐洲鞏固、保護和擴張基督教世界。位處中歐的德意志王國，正完美地符合這些條件！

奧托一世與教廷達成協議，奧托一世承諾保護教廷及其財產，教廷答應為他加冕為「羅馬人的皇帝」。西元962年，奧托一世在羅馬正式受約翰十二世加冕，成為第一個當上「羅馬人的皇帝」的德意志國王。

當時的奧托一世非常強勢，他還讓加冕後的自己得到干涉教皇選舉的權力。咦，這就奇怪了。皇帝需要教廷支持，教廷需要皇帝保護，關係和利益千絲萬縷。而且教皇有為皇帝加冕的權力，皇帝又有干涉任命教皇的權力，會不會有問題？

答案是：當然有！皇帝與教皇，一個是世俗世界的統治者，一個是基督教世界的無上權威。如果這兩個人不咬弦，那就頭大了，問題也變得十分複雜。如果皇帝是個強人，那麼教皇只能仰人鼻息，不然就給換掉，再由皇帝把自己的親戚親信換上去當教皇。反之，如果教皇是個城府極深的人，那麼皇帝身不由己，甚至要向教皇卑躬屈膝。皇帝與教皇之間的鬥爭在神聖羅馬帝國的歷史裡非常常見，而且也是其特色。

那麼，神聖羅馬帝國呢？

確立王國東部疆界、吞併教廷所在的北義大利、讓貴族與教會互相牽制、逐步形成德意志民族，奧托一世統治時期的東法蘭克王國，已經蛻變成德意志王國。再加上他得到了「羅馬人的皇帝」的稱號，史學家普遍認為，西元962年便是神聖羅馬帝國正式建立的日子。

慢著！這仍是一個誤會！奧托一世只是東法蘭克王國國王、羅馬人的皇帝。沒錯，「神聖羅馬帝國」這個名字最早出現的時間，是在196年後的西元1157年。領土範圍除了包括德意志諸邦國外，還包括了義大利和勃艮弟。而又在281年後，帝國領土範圍剩下德意志地區，名字又再精準的變成「德意志國的神聖羅馬帝國」。

雖然如此，我們還是把奧托一世在西元962年被加冕的那天開始定為神聖羅馬帝國建立的日子。畢竟，神聖羅馬帝國的種種政治制度發展以及與教廷的關係，都是由那天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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