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遺產史】來自地下世界的印加人：印加文明的起源

印加文明發源地—今日的庫斯科山谷（今稱烏魯班巴山谷）

哥倫布（Columbus）在十五世紀發現美洲新大陸之前（我們有時會稱之為前哥倫布時期—Pre-Columbian Period），印加帝國（Inca Empire）曾是美洲最強大的文明。印加帝國盛極時統治超過一千萬人口和過百個部族，勢力範圍從秘魯（Peru）沿安弟斯山脈（The Andes）一直向南延伸到今天的智利（Chile）。不過，印加文明變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帝國，並達至其國力顛峰時是在十五世紀中葉。然而，就在一個世紀後，印加帝國就被西班牙人消滅了。

其實，印加文明早在十二世紀時已經存在，不過當時印加人只是個細小但殘暴的山谷部落。三百年間他們漸漸發展成一個橫跨整個安弟斯山脈的巨大帝國。那麼這個小部落，是起源於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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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地下世界的八兄弟姊妹

每個文明起源總伴隨大量神話故事，印加也不例外。想了解印加文明起源前，我們往往從神話中可以找到些端倪。印加人認為，世界由主神維拉科查（Viracocha）和其兒子太陽神印提（Inti）創造。他們都是非常強大的神，創造世界後卻感到無比寂寞。於是，他們在帕加里坦普（Pacariqtampu）的一個名叫坦普．托庫（Tampu Toqu）的三個洞穴裡從地下世界召喚了四個兒子和四個女兒（彼此是夫妻），並要求他們尋找合適地方定居並繁衍，建造神廟崇拜他們，使世界變得生氣勃勃。

八兄弟姊妹中的領導者名叫曼科．卡帕克（Manco Cápac），是太陽神印提之子；他妻子名叫瑪瑪．奧克略，是月亮女神瑪瑪．姬拉（Mama Killa）女兒。維拉科查和印提給了曼科一杖名叫「塔帕克．亞烏里」（Tapac-yauri）的金杖，要他帶領兄弟姊妹們尋找定居點並建立帝國。當帶著的金杖到達合適地方時，金杖就會快速鑽進土地，以示這裡就是最佳定居點。

曼科一行人在曠野徘徊了二十年後，終於來到了一座山峰。他們從山上俯瞰下來見到一個繁茂河谷，這裡就是庫斯科山谷（Cusco Valley）。他們立即下山，一抵達山谷後金杖就鑽進了地底—他們終於成功找到定居點了。

不過，兄弟姊妹本身並不完全和睦。他們發生了爭執，有些人被殺，有些則被曼科變成了神石，這些神石仍可在今天看到。剩下來的征服了山谷原住民部落後，宣佈他們將永遠統治這裡。就這樣，印加文明就在庫斯科山谷建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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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與歷史

不過，神話終歸是神話，與真實歷史必有出入。那麼，究竟神話中出現的八兄弟姊妹，是否代表當時八個印加人祖先部落呢？他們又為何選擇庫斯科作為起點？來到山谷後，他們所征服的部族又是什麼人？

要解答這些問題並不容易，尤其印加人並不像歐洲人般，有記載歷史傳統。他們跟其他安弟斯文明一樣，週期性地只靠口述歷史把事蹟代代相傳。直至西班牙人來到後，才開始有了以西班牙文書寫印加歷史記載。但是，這些出自征服者高壓統治下的印加歷史記載很多時都非常偏頗和混亂。

縱然如此，歷史學家仍憑著考古發現大概知道印加文明起源面貌。他們認為曼科是個真實歷史人物，在印加人心目中同時夾雜著神話和歷史色彩。而包括他在內的八兄弟姊妹，分別代表印加人在帕加里坦普時已經存在的族群系統，稱為「艾柳」（Ayllus）。每個艾柳是一群緊密的印加人族群，他們離開帕加里坦普前往尋找合適定居地時往往會一起行動。

神話故事提到曼科與兄弟姊妹來到庫斯科山谷，正正表示印加人的多族群性質早已存在。印加文明起源於安弟斯山區，可供居住的高地並不多，不同族群的印加人分散在山區間不同地方，形成獨立群體。神話亦提到兄弟姊妹間並不和睦，代表這些族群間偶爾發生戰爭，此舉導致印加人之間地位存異，高低取決於種姓和其社會等級。

不需要從零開始！

印加人來到之前，庫斯科山谷位處兩個已覆亡文明的邊界，分別是瓦里文明（Wari Culture）和蒂華納科文明（Tiwanaku）。在約一一○○年後，這兩個文明因為長期受到山谷烏魯班巴河（Urubamba River）泛濫導致的洪水破壞而衰落滅亡，難民逃難到高地生活，並激起了為爭奪土地和水資源而發生不少戰爭。

來到山谷後的印加人卻因此受惠，那個時期氣候已變得十分溫暖，烏魯班巴河泛濫次數也減少了很多。瓦里文明和蒂華納科文明留下的基建設施如道路和灌溉系統使印加人可以在其基礎上發展，土地因為泛濫過後變得十分肥沃，河水也可以用作灌溉。因此，印加人來到後不需要從零發展，反而有了極佳基礎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為後來的強大帝國。

神話提到，曼科征服了庫斯科山谷的原住民部落，並建立了印加文明。的確，印加人未出現前，仍有不少原住民部落在山谷生活，例如瓦拉（Hualla）、索西奈（Sausiray）、安塔薩亞（Antasaya）和阿爾卡維薩斯（Alcavisas）等等。神話並沒有提到曼科花了多少時間平定這些原住民部落，但考古發現表示印加人應該花了不少時間才算平定了這些部族。不甘受印加人統治的部落離開了庫斯科山谷，而那些沒跑的便漸漸與印加人融合，成為了印加文明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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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加貴族眼中的印加歷史面貌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所知道的印加神話資料，除考古發現外，剩下來的就是印加遺民寫下的少數文獻，其中一種便是十五世紀末名叫瓜曼．波馬（Guaman Poma）的印加貴族寫給西班牙國王腓力三世（Philip III, King of Spain）的一部關於印加歷史的著作，名叫「給國王的信」（A Letter to the King）。不過，這本書雖出自印加貴族筆下，但卻存在許多真實性存疑問題。因為當時印加帝國已亡於西班牙人手上，印加人淪為西班牙統治下的下等臣民，這部編寫出來的印加史書自然不可能完全中立和真實，畢竟作者要考慮自身和族人安危，避免觸怒征服者。

雖然如此，瓜曼對印加文明的描述仍極重要參考價值。他指出，位於山區的印加帝國，溝通和交流本就極困難。修建的印加道路只改善但不能解決問題，帝國中使用不同語言的部族有如恆河沙數，不同地區也是分治居多，無法團結。而且，神話故事亦影響了印加人對其他部族的觀感，因為神話並沒把任何重要性放在非印加祖先的部落身上，使整個印加文明存在根深柢固的社會階級觀念。

最後，因為沒有文字，只靠口述歷史，印加人不斷忘記戰爭和衝突帶來的慘痛教訓，在多個世紀重蹈覆轍。印加人能成為安弟斯山區霸主，是因為祖先居住在嚴峻之地而在骨子裡鍛鍊出暴力和堅定信念。但以上種種都決定了印加帝國只會走向無法避免的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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